第一百零一章 自由

“可这还不够！！！”

雷奥这句话如同一盆刺骨的冷水朝着一众普鲁士青年们骤然泼下，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刚刚燃起的骄傲火焰便在顷刻间覆灭了。青年们愕然间面色难看，而荣格两人则是面面相觑，不明白雷奥到底是何用意，眼下明明就是个团结人心的好时机，要是能将这些青年们为自己所用，不说别的，眼下即将面临的战斗他们便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

对于这一点雷奥当然明白，只是他所想的却并不止于此，他所要的更不止于此！

仅仅是煽动对方在这场战斗中听从自己的号令吗？不！雷奥要的是真正对方真正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真正的班底！

在维尔纳与汉斯的命令下埃尔平要塞的内城大门始终紧闭着，不但尽数由精锐的骑士团军士与扈从守卫，没有接收任何一名各族平民进入其中，更是在战斗中死守大门，连援军都不曾在第一时间派出。

其中的喻意已是不言而喻，显然维尔纳两人乃是处于骑士团的命令与教导才收容这些各族平民进入埃尔平避难的，但有着坚实信仰的两人却从未将这些异族当做自己真正要保护的对象，就连对征服多年的普鲁士人都是如此，就别说其他各民族了。

也许这样的情形只发生在埃尔平，只发生在战时的埃尔平，但对于雷奥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当他在沉默中看出这一点的时候雷奥的全身心都被这背后的巨大利益诱惑住了，若是这些各民族的平民与青壮们能够拥护自己，成为自己的班底，那么谁又能够否定这不会是一支能够影响埃尔平的巨大力量呢？

也许维尔纳看出了这一点，但显然他没有想要干涉雷奥的意思，又或是他也知道眼下埃尔平需要这支力量，而这便是雷奥的机会。

望着议论纷纷的青年们，雷奥并没有急着张口，反倒是留给了对方足够多的议论时间，不仅如此他还转过头去在荣格耳边一阵耳语，旋即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荣格这才一溜烟向着石阶下跑去。

很快，幸存的各族平民都聚集在了这处拥挤的区域中，他们有的年老无力，有的仍在嚎啕大哭，妇女尽可能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显然血腥的战场气息对于孩童来说是恐怖且不能接受的。涌来的各族青年望着雷奥，城头上的普鲁士青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边看着自己同胞亲人的苦难模样，一边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之色。

这一刻他们再次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不禁想到：对，也许这名条顿人说的对，这还不够！在惨烈的战争前我们太渺小了！

想到这里颓唐如同突如其来的风暴占据了每个人的心扉，重新跑回城头的荣格在罗尔夫的搀扶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尽管眼中流露出担忧与疑虑，但此刻他仍旧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尽量控制着自己喘息的音量，默默等待着雷奥接下来的话。

果然雷奥突然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跃到了城垛上，他站在寒风中，衣衫与发丝随风飘扬，目光却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呼啸的寒风中，寂静的城头上，拥挤的狭窄区域中很快便响彻，回荡了他的话语：“主的子民们，我是雷奥！一名普鲁士人！和你们一样，我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

人群被这话给惊住了，纷纷朝着雷奥望去，只见此刻他正将那一直戴于脖颈上的黑色戒指牢牢握在手中，虽然并不能从这枚戒指便能认出他的身份，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人怀疑他所说的。

坚定的话语再次传来：“我很高兴见到我的同胞们以自由之身参加了今天这场惨烈的战斗！我很庆幸你们是自由的人，因为我知道自由的珍贵，对于一个曾经的奴仆来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由的珍贵！！！如果失去了自由你们会怎么做？你们还会战斗吗！？”

“不！不！不！！！！”一名手上缠着绷带，受到身旁女孩崇敬的青年出乎意料的率先开口了。

“和那些该死的波美拉尼亚人？不！”雷奥的下方，一名在战斗中表现非常勇敢，结果了两名敌人的普鲁士战士开口了。

“为了他们？不！！！！！”一名沉着的中年人，他是德高望重的人，他也开口了，他指着身后高大耸立的内城墙开口了。

短暂的寂静后一道接一道的回答响起，人们几乎是用嘶吼声告诉了雷奥自己的回答。

“是啊！！！战斗你们可能会死，逃跑，这样还能活！！！！”雷奥闻言面色如常，只是多了几分轻松，他忽然笑着说道，但忽然又沉寂下去了：“对啊，只要能活着哪怕多一会儿也好。”

“年复一年，直到寿终正寝这样的日子平淡又美好，但你们无力保护它！就像现在这样！就像你们脚下的村庄与农田！它们曾经让你们付出了那么的心血与劳苦，但现在，当敌人来临的时候你们却只能像老鼠一般东躲西藏，放弃你们的家园！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们愿不愿意用这么多苟活的日子去换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去到那里，告诉我们的敌人，告诉他们，他们也许能够夺走我们的生命但他们永远无法夺走我们的自由！！！！！！”

当雷奥的话语再度响起时忽然变得激昂无比，让每一人都无法忽视，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那股悸动！

终于，有人大声吼道，不顾一切的喊道：“自由！！！！！！！”

他是一个小男孩，金发的小男孩，但他却率先喊出了这个平凡却又沉重的词语，接着，一个接一个，渐渐地，此起彼伏下城头城下只剩下一个声音：“自由！！！自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