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离

零距离

60

接下来是为期一个月的蜜月,两人从大洋路玩到爱琴海，一路玩一路买。

直到最后,两台suv都装不下季辞的行李,她这才醒悟，是不是买的有点太多了？

季辞站在酒店门口，有些窘迫地看着帮忙抬行李的服务生。

四个服务员,推着两台专门托运行李的大推车。

赵淮归打开车门,让季辞先上车。

季辞两只小手绞着身上轻软的印花裙，很快,两侧的裙摆就被弄得皱巴巴了。

“哥哥,我们是不是买太多了啊？”

她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赵淮归。

赵淮归很淡定：“还好。”

很好。

她在老公心里还是贤妻良母的完美形象。

季辞松了口气,紧张的小手指也欢腾了起来,刚要撑着赵淮归的手臂上车时,他又淡淡来了一句：

“我只买了半箱。

不多。”

嗯。

他才买了三块手表，两双鞋而已。

“？”

季辞眼里掩饰不住窘。

“其余二十箱都是你的东西。”

赵淮归抬了抬眉梢，“所以我们两个字,不准确。”

“？”

季辞张了张小嘴,被他杠到不知所措了。

很快,她一巴掌拍在了男人的胸口,气愤地瞪他：“你是杠精转世吗？

赵淮归！”

“你自己买了一个庄园,订了两台车你怎么不说？

嗯？

我看你也有购物狂的基因！”

一路上，赵淮归被季辞吵到头疼。

结婚后,家里的吉祥物越来越作了,但凡说两句,就要顶二十句回来，一点亏也不让自己吃。

“说话啊,赵淮归。”

季辞踹了他一脚。

洁白的运动裤印上一个浅浅的灰印子。

赵淮归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我的意思是，宝宝，你买的太少了。”

季辞的嚣张气焰顿时没了，她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身，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贴了上去。

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呼吸着棉质t恤里好闻的木调香气，仔细嗅，还多了一丝清新的海盐味。

季辞软绵绵的声音从他的胸口漫出来：“那是因为我心疼哥哥啊.....哥哥赚钱不容易，我要勤俭持家才对呢。”

赵淮归又一次被季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折服了，却还是一本正经的配合她：“嗯，赚钱就是给你花的，不用替我省。”

“真的吗？

哥哥。

我可以乱花钱吗？”

她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赵淮归想起了夜晚时，海面上粼粼的月光。

赵淮归有点无语。

怎么这话听起来奇怪的很？

说得好像他批评她乱花钱一样。

面前的女孩就是心虚做了坏事，还要费尽心思把锅安在别人身上，可看着她那张纯真的脸，偏偏又瞧不出一丝狡猾。

“嗯。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赵淮归揉了揉她的长发。

她胡说八道的时候表情能比背课文还认真。

让人信也不是，不信又不忍心。

算了，还是相信她吧。

毕竟不信的话又不能扔掉咯。

季辞觉得很好，她如今胡说八道男人都愿意配合了。

果然，男人就是一点一点被驯化的。

她笑眯眯的在赵淮归下颌上亲了一口：“那等会到机场了，哥哥再陪我逛逛免税店。”

“.........”

赵淮归眼睛僵了僵。

原来绕这么大一圈只是为了让他继续跟在她屁股后面提包拍照刷卡，当个工具人。

呵呵。

女人果然信不得。

－

恋恋不舍的从免税店里出来，季辞被赵淮归赶鸭子似的赶上了飞机。

她低着头，来回翻着相册里新鲜出炉的几张机场照。

这都拍的是什么啊？

好丑。

不是把她拍成五五身，就是刚巧在她闭眼的时候按快门。

她强烈怀疑赵淮归是在“报复”她。

本来还想在朋友圈里发一组又美又飒的机场照，这下泡汤了。

“哼。

小气鬼。”

季辞的喉咙里发出小猫咪发脾气时的闷哼声。

抓起男人的手臂掰过来，狠狠咬了一口，呲牙咧嘴的，丝毫不顾及形象。

虽然也不需要注意形象，登机通道里就他们两个人。

“又怎么了？”

赵淮归笑着看她，气鼓鼓的脸就像塞了两颗小笼包，一边一个。

太可爱了，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我现在在生气。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季辞指正他现在太轻挑的表情，以及不尊重人的举动。

赵淮归收回手，严肃起来，恢复面无表情死人脸，“嗯。

你说。”

“你刚刚把我拍得太丑了。”

“有多丑？”

季辞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一时没察觉到是哪里怪，“你看，这张把我的腿拍得好短，这一张我都闭眼睛了，还有，你看这张。”

季辞一张张翻过去，依次点评。

“这张都把我拍成圆脸了！”

赵淮归定神，仔细看着照片里的女孩，而后又扫了眼跟前的真人版娃娃，他纳罕：“你不是圆脸吗？”

噗。

吐血了。

季辞差点一口气没有顺上来，被口水呛住，咳到满脸通红，她颤抖地伸出手指着赵淮归，气得连话都说不顺：“你、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了好找个新老婆？”

赵淮归被她逗笑了，亲昵地捏了捏她熟红的脸颊，牛奶冰激凌般的触感让人心情愉悦。

“我为什么要找一个新老婆？”

他抬了抬眉梢，一边揽着她往前走，一边饶有兴趣的逗弄她。

逗季辞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了，若是非要说更有意思的，那大概就是和她斗嘴。

这一刻，赵淮归悟了。

原来他不是非要和她抬杠，他就是喜欢看她气呼呼的奶凶模样。

太可爱了。

可爱到想把她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当一个小挂件。

“还有脸问我为什么，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季辞咕哝着，一连串骂人的话飞速往嘴巴里吐出来，速度可以赶上她吃葡萄吐葡萄皮，嗑瓜子吐瓜子壳。

“还有，我不是圆脸！我是鹅蛋脸！标准的大美人！”

赵淮归点头，指尖滑过她小巧莹润的下巴，他眯了眯眼，看上去满肚子坏水。

“你前几天说你是瓜子脸。”

“........”

季辞恶狠狠地瞪他，甩掉他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不想再跟他多说半句话的架势。

没走几步，季辞又停下，幽怨地回头看他：“你就是不愿跟我拍照。”

还在惦记拍照那事。

赵淮归服这个祖宗了。

“等会在飞机上给你拍。”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季辞偷掐了一下他的手掌心，“飞机上那么多人，拍什么拍。”

就算是头等舱，也不可避免有其他旅客，还有往来的空姐，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嫌尴尬，她还要脸呢！

“乖，没人。”

赵淮归趁着她没注意，又揉捏了一把女孩软乎乎的脸颊。

直到上飞机后，季辞才明白男人口中的没人二字。

赵淮归竟然背着她偷偷把私人飞机调出来用了。

空姐把水果和晚餐端上来之后就退到了休息室，整个舱内就只剩下她和赵淮归两人。

主舱内很宽敞，环形的橙色丝绒长沙发，中间围着一方特殊材质的透明小茶几，上面摆着各色各样的吃食，就连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蟹粉小笼包也有。

斜前方还有一个小吧台，酒柜里摆着各种酒水饮料。

“哥哥，其实我们坐头等舱也很舒服的，没必要搞这么奢侈。”

季辞乖巧的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赵淮归行迹散懒地靠在沙发上，斜睨了她一眼，

“谁说头等舱也不舒服，睡不好？”

“谁说飞机餐难吃？”

“谁说人多不好拍照？”

“........”季辞嚅嗫了好一会儿，被他杠到说不出话来。

这男人好讨厌啊，就爱戳穿她。

季辞决定懒得装什么贤妻良母人设了，霸道小娇妻人设比较适合她。

既然这样......

季辞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倨傲地命令：“我要吃小笼包。

喂我。”

赵淮归没动，依旧靠着抱枕，只是拿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觑她。

见他不动，季辞踢了他一脚，不乐意地哼唧：“快点。”

赵淮归笑了笑，这才听话地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女孩嘴里，怕汤汁滴落污了她的新裙子，还用一只手兜着。

像一个忠诚的侍臣。

小笼□□薄馅多，汤汁鲜美，温度也刚好，不会烫口。

季辞张大嘴，一口吞进去一个，枫叶橙色的口红被油星弄花了些许，晕染开来，肉.肉的唇形晶莹剔透，像是抹了一层浆果蜜。

“好吃吗？”

赵淮归眼色漆黑，藏着翻涌的情愫，声音也不由自主放低沉。

“好吃。

好好吃。”

季辞舔了舔嘴唇，满足的笑了起来。

吃了一个月的西餐，陡然吃到这么正宗的蟹粉小笼包，她的心情就跟飞机一样，在天上呢。

吃完了东西，季辞掏出手机，又一次命令跟前的男人：“我吃饱了。

你可以跟本小姐拍照了。”

赵淮归仍旧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她递来的手机，为大小姐拍照。

季辞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看哪儿都是新鲜的，拍照的要求也变得又多又刁钻。

男人由着她吩咐，说什么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赵淮归态度认真起来，拍出来的成片很不错。

好几张抓拍都显得很高级，在赵淮归的镜头下，季辞有一种介于轻熟和少女之间的氛围感。

“哥哥，你真的好会拍哦。”

季辞这才真正开心起来，她被赵淮归的实际行动哄到了。

“开心了？”

“嗯，很开心。”

赵淮归随意的抽走她的手机，惹得女孩呆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你开心了，现在轮到我们一起开心了。”

“啊？”

“天快黑了，宝宝。

我们该睡觉了。”

他几分用力的揽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贴着他难得温热的掌心，有种熨帖的满足感。

她睁着一双惊惶的大眼睛，忐忑地睃巡着四周，“这是在天上诶！”

他一本正经：“我觉得挺好。”

赵淮归把人横抱在怀里，三两步走到主舱后面的休息室，把门关上，则是一方寂静的私密的两人空间。

季辞的一张粉脸写满了不知所措，她强烈怀疑他是不是就冲着这个来的。

休息室里的陈设依旧简约高级，充满了科技感，感应灯带在他们踏入的瞬间齐齐点亮，中间那方大床像浩瀚的海洋一般，人陷在里面只能一点点沉溺。

很快，灯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从明艳的白色换成了柔和的暖黄。

昏昏昧昧的，有难以言说的暧昧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天上的缘故，时而飞机进入气流还会有轻微的颠簸。

每到飞机颠簸的时候，季辞的浑身像滚过了电流，在他怀里哆嗦的不成样子。

“宝宝，你发抖的样子好可爱。”

赵淮归承认自己有点变态了，抱着粉色的娃娃，他有点控制不住。

轻巧的吻像秋日的落叶，一片接着一片的落下来。

季辞被他弄得满面绯红，眼睛迷离地看着窗外。

此时飞机正穿过一片金色的夕阳，万丈霞光包裹着他们，壮阔而浩瀚。

他们在万米高空上。

想到这，季辞有前所未有的心悸之感，就在赵淮归挣扎着起身，去床头的柜子里拿东西时，软绵绵的小手揪住了他。

“哥哥.....”

在蒙昧中，男人墨黑的眼睛像一潭深水，他呼吸粗重：“怎么了？”

季辞攀着他的肩膀，水草一般缠住他，“哥哥难道不想和我零距离接触吗？”

“你说什么？”

赵淮归一时恍惚，余光掠过窗外血色般的晚霞，仿佛朵朵烟花绽放在万米高空。

女孩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

她伸出白嫩的小脚，蹬了一下，关紧了打开一半的抽屉。

“我说，我想和哥哥零距离接触。”

“........”

赵淮归有呼吸停滞的错觉。

面前的女孩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大脑空白一片，他已经丧失了所谓的冷静和理智，狠狠扣住女孩的下巴。

在炙热的吻中，季辞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宝宝，出事了你别哭。”

－

这几日，赵淮归心里时不时就有惴惴不安之感，总觉得要出事。

一闭眼就会想到他们在飞机上荒唐至极的一晚。

别一次不注意就出事了吧？

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就在此时，赵淮归的右眼狠狠跳了两下。

－－“哎呀，这不是老人们经常说的吗？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呢！”

脑子里一闪而过季辞的话。

刚刚跳的是哪只眼来这？

右眼？

赵淮归呼吸一紧，大事不妙。

他赶紧拿出手机，翻到赵家私人医生的微信，正准备问问情况，残存的理智止住了他愚蠢的动作。

若是问了，他有预感，一个小时后整个赵家的人都会知道这事。

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打算先在网上查查，定定神。

如此，某人的浏览器搜索记录里多了一条奇奇怪怪的搜索。

－－一次不戴t怀孕几率大吗？

某度表示：你这人真的很奇怪。

上网求医之后的赵淮归，内心更慌了。

带着这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情绪，赵淮归推掉了晚上的饭局，下班后就直奔家里而去。

“辞辞，你在家吗？”

“哥哥，我在书房。”

季辞扬高声线回答，她此时正在书房里整理新购入的一大批书籍。

书房的门虚虚掩着，赵淮归推门走进，书房的地上多了几大箱飞机盒，里面装着一些花花绿绿的书籍。

他没仔细看，只是匆匆瞟了一眼。

赵淮归看着那一身粉色睡衣的娇小女孩，叨扰了他一下午的烦恼顷刻间烟消云散，“买这么多书？”

“都是要用的，没办法啊。”

季辞一边整理一边回应他。

要用的？

赵淮归蹙了瞬眉，这才蹲在地上，翻动着箱子里装的书。

《从出生到三岁》？

《西尔斯亲密育儿百科》？

《怀孕呵护指南》？

《孩子不睡觉，妈妈怎么办》？

越往下翻，赵淮归越觉得迷茫和恐怖。

这都是什么书？

幸福的日子还没降临就要离他远去了吗？

忽然，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季辞身边，把人从楼梯上抱下来。

“宝宝，你是不是.....”男人抿着唇，满面凝重。

季辞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嗔他一眼：“是什么是啦！”

“你是不是有了。”

赵淮归面色更加凝重，就差哭出来了。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季辞觉得，她若是说她有了，赵淮归怕是就崩溃了。

这人，怎么提到生孩子就苦大仇深？

“没有。”

季辞老实回答。

其实也不能这么武断的说没有，她一没有去医院，二没有用试纸。

赵淮归松了口气，很好，他还能享受幸福生活。

“我觉得你枪法没那么准。

哥哥，有时候呢，太自信还是不好的。”

她用柔弱无骨的小手拍了拍男人的肩头，语气阴阳怪气的。

赵淮归觉得被自己老婆侮辱了，他哼了声，“我不止枪法很准，射箭飞镖我都准。”

虽然他不想这么快有个小东西出来捣乱，但一码归一码，季辞这是在嘲笑他不行。

季辞被他傲娇的模样逗笑了，捧着肚子在他怀里花枝乱颠，“哥哥，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两人闹着闹着就跑偏了。

书房里传来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季辞压抑着起伏的胸口，眼尾挑着缤纷的媚色，她在男人耳边吹了口气，“哥哥，还来零距离接触吗？”

赵淮归捏着手里的东西，泄愤般撕开包装，他冷冷看了眼身下的妖精，“季辞，安分点。

别勾老子。”

接下来一周，季辞频频发出堪称魔鬼的邀请：哥哥，零距离接触吗？

赵淮归恨不得把她弄到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很想很想，但是，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他觉得不能贪图一时的享乐。

做男人，要有大局观。

－

时间飞速，就这样又过了两周。

这几天是季辞来姨妈的日子，似乎是冥冥之中有预感，她觉得飞机上那一次怕是真的中了。

她的经期向来很准，绝不会偏差两天以上，可是如今已经过了四天了。

季辞提前下班，偷偷溜去附近的医院里买了一个东西。

塞进包里，跟做贼似的飞速开车回家。

目标明确的直奔厕所，一系列操作之后，季辞呆呆的坐在厕所里，看着手里的东西。

第一次觉得红色能如此刺眼。

更何况，还是两条红色。

说不出来此时的心情，明明是在预料之中的结果，不加遮掩的摊在眼前，却又是如此的令人惊喜。

他们有宝宝了。

真的有宝宝了。

她要当妈妈了。

真好。

心中某处柔软塌陷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幸福。

季辞觉得，在这伟大的一刻，她得通知某个幼稚的成年人、

随即拨通赵淮归的电话。

响三四声，男人才接。

赵淮归应该是在公司里开会，电话那头有员工做汇报的声音。

“很忙吗？

哥哥。”

季辞本来想挂了电话，等赵淮归回家后再说，但她忽然涌上了坏心思。

“嗯，不忙。

你说。”

赵淮归一边看着ppt一边回应着电话里的女孩。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季辞有些破防，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了，就连说出来的语调都有些颤。

“哥哥.....”

“嗯？”

“哥哥，这里是一则通知。

你可以准备准备，迎接你的新宝宝了。”

女孩说完，啪嗒挂了电话。

赵淮归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头顶倏地涌上热血，冲淡了所有的感官。

听觉，视觉都有些模糊。

迎接新宝宝？

这句话的意思是.....？

？

直到看见季辞发来的微信图片－－

大脑瞬间崩塌。

他只想要一个宝宝！

这一刻，他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